【藝述心言】闖出 · 歸來 / 張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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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2019年1月)出走臺灣在近年或許是平常事。但在十八年前,作為一個香港人,毅然選擇放棄一切到臺灣發展藝術可不簡單。可能是因為這件事在當年聽起來很新鮮,挑戰性很大,因此藝術家張哲(L8-05)在「回歸」不久後便欣然到臺灣闖蕩,游走各個藝術村,尋找自我、空間、與一種藝術氛圍。

 

他說自己不是一個「文化難民」,出走後便永遠不回頭,而是到臺灣交流,把吸收到的經驗帶回香港。我們說他是「拓荒者」,看着臺灣駁2藝術區的興起,見證JCCAC的成長。

J:JCCAC

Z:張哲

 

對話與對抗

J:可以告訴我們你是怎樣開展你的藝術之路嗎?為甚麼你會成為一個全職藝術家?

Z:其實我一開始入行的職業是商業攝影師。但無論是經濟上、又或藝術的追求上,平面都給不了我滿足感,因此我開始嘗試製作立體藝術 ,這個轉戾點對我來說是頗大的衝擊,尤其在視覺上。但要同時兼顧工作與創作實在比較吃力,所以到了千禧年的時候,我決定放棄商業攝影範疇的一切工作,當一名全職藝術家,以立體藝術為主。當全職藝術家可能在生活上沒有甚麼保障,但總算是自己的理想。

 

J:為何選擇到臺灣發展?又是甚麼促使你回來?

Z:我不是一個安於現狀的藝術家,我給自己的挑戰遠多於他人給予的壓力。那時候(2000年)我看不到留在香港有任何藝術發展的空間及機會,因此往外闖闖。雖然當時對臺灣的感覺很陌生,但也發現那裡的藝術生態環境與香港很不同。臺灣政府會全力支援藝術家,而臺灣的藝術發展亦常與政治掛勾(例如:當年陳水扁上台,很多藝術資源投放到南部去)。我在南部的駁2藝術特區找到落腳點,也在那一刻意會到藝術的氛圍可以很濃厚,全職藝術家可以佔有一席之地。

 

到了2008年臺灣變天,國民黨得勢,我便趁機回香港,看看事隔八年後這裡的藝術生態有沒有甚麼變化或起色。適逢JCCAC成立,我幸運地有機會成為一份子,參與和經歷這藝術村的起步和成長過程。我在臺灣的八年時光都在沉澱自己,而回香港再創作時,心態已變得不同。簡單的說,我與臺灣的關係是一種對話,與香港的是一種對抗。

 

J:你如何看待中港臺的藝術發展?

Z:在我看來,中國有幾千年的歷史文化,當中紮根了很強的意識形態。中國的人口那麼多,藝術市場當然很大。中國的藝術圈發展速度非常快,並開始主導亞洲的藝術文化,站在藝術愛好者的角度來看是一件好事,因為藝術反映民間社會與生活狀態。

 

臺灣的藝術則有南北之分,南部的藝術傾向本土化,北部的卻抱有國際觀,包容度比較大。南北的分野形成緩衝區,臺灣人既守護本土原住民的藝術,亦吸收外來的文化,對藝術來說是良好的現象。

 

香港的藝術發展從殖民地到回歸後的轉變相當大,市民由對藝術沒甚興趣到參與其中,都是近幾十年的事。為此我們要向老一輩的藝術家致敬,他們開拓了很多的路。雖然文化政策未盡完善,前進的步伐亦比較慢,但總比停滯不前好。

 

J:JCCAC在你眼中是一個怎樣的地方?十年過去了,你對這地方有甚麼願景?

Z:幾十年前的香港並沒有藝術村的概念,後來一些藝術家提出這樣的需求,產生了油街藝術村,但那地方是隨時面臨地產商回購的。直至政府把這裡改建成藝術中心及藝術村,本地藝術家和文化團體才有個安穩的「家」。我認為這是香港藝術界的一大跨步,要營運一個共生的空間來容納不同的藝術領域與範疇,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臺灣的藝術村大多數只有六至十個藝術家同時駐村。即便我能擁有幾千呎的空間去創作,並可以把一比一的火車雕塑放入工作室之內,也不及JCCAC與駐村藝術家之間能撞擊出來的火花有趣。

 

對於JCCAC未來的發展,我個人期望定位上可多點側重純藝術,畢竟有了定位才能做好角色,在國際的舞台上發光。

 

剛柔並濟

J:你曾參與眾多展覽,是甚麼吸引觀眾來看你的作品?

Z:如果我是一名觀眾,我會想從作品中看到藝術家的真誠流露與堅持,因此我在視藝聯展的作品《關雲長》都包含了這些元素。《關雲長》是空中回塑系列的九件作品之一。這系列持續了十年,取材自舊石硤尾工廠大廈遺下的衣架。我還在尋找這系列的終極作品,如能實現,我會在未來兩年完成十二生肖的群雕。「系列」對藝術家很重要,它標誌著他們在藝術之路上的不同階段,不是一個符號或一種語言能夠代表。

 

J:除了JCCAC藝術節的視藝聯展「廠出」,你還有兩個個人展覽「貳加捌之叁櫈陸燈」及「虛度光陰」,可以分別告訴我們你對兩個展覽的想法嗎?

Z:我一向給人的印象是「大」藝術家,我希望透過在L2-02單位展出的「貳加捌之叁櫈陸燈」展示我的另一種姿態,告訴大家張哲的藝術品也能「入屋」。希望大家看過剛強的《關雲長》後,再看陰柔的一張櫈、一盞燈時會有感受到一種反差。

 

至於「虛度光陰」 展覽,我花了兩年構思、製作,時間就這樣溜走了。這個命題是褒或貶,就留給觀眾們自行解讀。這展覽志在探索藝術家與觀眾的關係,展覽在我的工作室舉行,觀眾能直接與我對話。既然藝術貼近社會的脈搏,並應該面向民眾,由他們來檢視。

 

J:你對香港年輕藝術家有何寄語?

Z:想要從事藝術,你必須要走出去,看看這世界,才能決定自己的創作方向。因為閉門造車只會令思想空間變得狹窄,到頭來只是把自己困在框架裡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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